叶倾城恳求的小眼神看着她,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,只道:“欢儿,我心里慌得很。你走了我就更害怕了,留下来好不好,反正大周那边也没叫你回去啊。”
凌意欢不以为意:“你都成亲了,有自己的一家人了,再不是从前只受庇护的侯府千金。我早走晚走你总是要自己立起来的,一开始就算会觉得慌张,但你有灵双啊,还有荣王。”
“……”叶倾城一时无言,只得道,“不管如何,你今天总得先跟我回府再说吧。”
凌意欢无奈点头,拉着叶倾城往回走,这时她们才发现,由于摒退了所有下人,这下连回荣王府的路也不识得了。
两女相顾无言,甚是欲哭无泪。凌意欢便道:“我去问问路人。”
“荣王妃。”突然,身后传来一个娇满的声音,二人寻声转头,只见一个满身华贵,着紫金绫罗裙,朝天发髻,满头的珠钗,说不尽富贵的女子朝二人行来。
她轻笑:“看背影只是觉得眼熟,想不到还真是荣王妃啊,哦?这位不是……大周的平城郡主么,竟然也在大凤,啧啧,真是难得啊。”
“江玲珑?!”叶倾城惊掉了下巴,不敢相信朝自己行来的这位贵妇竟会是已经在大周死亡的江玲珑。
凌意欢却似是已经自惊讶里回过神来,皱眉间,忙拉了叶倾城一把,道:“王妃,这位想必应该就是丞相府的玲珑夫人了。”
叶倾城又是一惊,满脸的震愕难以书写。也是,于叶倾城而言,是很难相信江玲珑没死,更难相信,她便是她们前一刻还在讨论的那位玲珑夫人,所谓的她们的大周旧友。
不过凌意欢却很快想通了,江娉婷兄妹都可以偷梁换柱活下来,以江玲珑的聪明,会活着也不足为奇了,只是,她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辗转大凤,还成了相府宠姬,确实厉害得很。
江玲珑轻笑两声:“平城郡主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啊。”话语间那眼神里却是难掩恨意。
她对叶倾城象征性的福了福身子:“妾身给王妃见礼,恭喜王爷王妃大婚之喜。”
这是最普通的礼节,江玲珑再得宠再有机会成为正室,始终现在也不过是个妾,见到王妃自然是要行礼的,即便她有一天成了正室,见到皇室中人礼节也是少不了的。
叶倾城有些懵,显然一时不知怎么办了。
凌意欢倒是眉稍一挑两步上前就从袖中递出一个小红色的绣包来,这个小红包还是早上梧桐给她的,她笑道:“这是王妃的打赏,十八姬不必多礼。”
江玲珑噎了一下,显然没想到凌意欢入戏这么快。她不过循着规矩行个礼谁稀罕打赏了,当着街上这么多人,显得她江玲珑多没身份一般。
特别是凌意欢这种高高在上看她的眼神,让她胸内怒火难平,当初所受的灾难困苦一下子都被倒了出来一般,她示意下人收下红包,似笑非笑道:“多谢王妃。”
叶倾城呼了口气,她自然明白凌意欢的用意。这是告诉她就算江玲珑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身份低于她的人,她没必要在江玲珑面前表现得多惊恐。
江玲珑转身又吩咐身后伺候的二人:“王妃与郡主都是我昔日好友,今天我要跟她们好好说会话,你们且先回府去吧。”
支走了下人,江玲珑才又看向二人:“前面有家酒楼,菜色十分不错,二位可有兴致去坐坐。”
叶倾城很想说没兴致,不过凌意欢却已答应下了:“欢喜之至。”
江玲珑丝毫不避讳,甚至还大胆约他们喝茶吃饭,足见她跟那个皇后一样,在相府地位只怕稳固如山。而且人家在大凤时间到底比他们长,即便是身份有所悬殊,以江玲珑的手段,想对付他们也很容易。
凌意欢看了叶倾城一眼,虽然当初叶倾城从未得罪过江玲珑,可细细想来也并非全然退身而出,加上江玲珑这样一个心胸狭隘的女人,且看她之前那些眼神就知道,恨她放骨是必然,牵怒叶倾城也是应该吧。
看来,她还不能就这么走了,因为叶倾城绝对扳不过江玲珑。
……
二楼雅间,江玲珑轻车熟路的点了无数菜肴美酒,举手抬足间,看得出她这些时间过得有多滋润,有多富贵。
“初闻荣王选了忠义侯府的嫡千金为妃时,我还真是惊讶得不行呢,当年那个胖得在大周贵族圈里一点地位也没有叶倾城,如今摇身一变,也成了和安郡主,高攀荣王,啧啧,真是世事难料。”
屋里只有她们三个,再无旁人,面对满桌香味扑鼻叶倾城第一次没有胃口。她刚要怒斥两句,凌意欢拦住她:“确实世事难料,我们也没有想到当初温柔娴慧,端庄有礼的相府千金,也是摇身一变,竟成了相府姬妾。”
江玲珑一怔,是啊,她原是大周相府的千金,可如今虽然也身在一个相府,却是大凤相府里一个姬妾。那个丞相老得比她死去的爹还大上一轮,天知道每晚承欢榻上她是怎么样一种反胃恶心的心情。
这还不算什么,到底老丞相一步步给了她想要的。只是当初在大周所受的屈辱,她至今不能忘记,特别是再见到凌意欢,当年受辱**,又被迫下狱,为逃出生天,没有人知道她流落辗转,当了近三个月的青楼歌伎。
什么是歌伎,说得好听点是给人唱歌取乐,说得难听点还不是别人想睡就睡,那些恶梦般的日子,全都是拜凌意难所赐,她这辈子所受的所有委屈沉难,都是凌意欢的错。
无数个午夜梦回,她都梦见自己亲手掐死了凌意欢,可梦到底只是梦,她内心深处的血液在见到凌意欢那一刻便又沸腾不止了,她知道,她复仇的机会来了,她誓要把凌意欢也劈下无间地狱,让她尝一回她曾经尝过的那些肮脏困苦。
叶倾城听出凌意欢的揶揄,忍不住嗤笑了一声,跟着道:“可不是,都说这水往低处流,人往高处走,可江玲珑你怎么越活越不如从前了啊。”
江玲珑握紧拳头,嘴角泛着冷笑,她怎么就忘了凌意欢那张毒嘴了。
她道:“我也很想问问平城郡主,怎么就放着好好的郡主不做,竟跑来大凤给荣王妃当起丫头了?”
凌意欢一身的装扮早就彰显了她今时今时的身份,江玲珑不可能看不出。叶倾城不满了,急口道:“你知道什么,欢儿可是大凤的……”
“倾城。”凌意欢忙叫住她。
她是大凤帝的遗珠这种事绝不能对外宣扬,只要大凤帝一天没有公开承认她就绝不能说。况且以江玲珑的性子就算知道这种事除了惊讶一番,不满一番也不会过多打击到她的。
而真正能打击到江玲珑的,凌意欢也很清楚,她笑道:“玲珑夫人还是改改口吧,我是大周的平城郡主不假,可三个月前已嫁入昌定王府,如今我是杨宗恒十里红妆,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昌定王妃。这次只是与倾城情深意厚才特来送嫁,按礼你该尊我一声王妃娘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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