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晚的暮色早将秋心黏成了愁,如酥细雨还在缠绵地下着,溅起满地迭起的圈纹。三三两两横斜交错的墓碑,野坟堆里睡着的皆是被遗忘久了无人问津的亡魂。连墓碑上的字也被风霜残蚀得破败不堪,凹凸里瞧不出原先的轮廓。
论年景已算得上是较新的一方墓前,夙婴安静地俯下身去,将藏在袖中随同携来的一株白宫雀花放至墓前。瘦长的石碑上仅刻着草草两字:殊笑。
“这是……”骨节泛白的手指微微僵硬了一下。夙婴这才发现——殊笑的墓前早摆了一束黄白相间的野花。许是前几日便拿来的了,花瓣已有些枯萎,也不知是谁放的。
可殊笑分明是没有亲人的啊。难道是——“玄迟?”夙婴情不自禁地低呼出声,眸光骤冷,却又在瞬间换上一副迷糊的神情,“真是胡话了,怎么可能会是他?”他不以为然地挠头笑笑,而后端着脸蹲下身来,“殊笑啊,你还在怪着朕吧……”
怎么会不怪?若非自己的绝情将她逼得走投无路,她亦不会自缢于花梁之上……然而即便是因他而死,那双睁大了不瞑目的眼里却无丝毫恨意——她不恨他。从来不曾。只因殊笑原本就是个极善良的女子啊……
是呵!若非她的善良,她的怯懦,或者还有她的无知——以至于藏不住的万事都写在了她惴惴不安的神情里,自己又如何能察觉出那场全由七弟精心策划的阴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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