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但,不过数十年,很快便过去了。流光轻易把人抛。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。人类轻易老去,死去。
我一路地走,在小巷中,走不到尽头。他什么都没有说,甚至连呼吸也没有,于我身后,亦步亦趋。
在这样的一条小巷,炎炎的毒辣的日头,几乎要把我俩一口吞掉。我俩身体中的水分,被蒸发得暗地发出微响,嘶的一声,便又干涸了。
蝴蝶舞于热雾中,泼刺泼刺地,不知不觉,将会天凉了吧,一下子天就凉了。它那残余的力气,用在最后一舞上比较好,还是留待悲伤时强撑多一阵好?连它自己也说不上。
我想:
“不要心软木要心软。”
“小青,不若我俩走吧?”听得许仙这样胆大妄为,迸出一句话,我回过头去。
“走?”
无限惊疑。
我问他:“走到哪儿去?”
不待他回答,再问:“走得到哪儿去?”
“不必担心,天下之大。且我们也可带点银子——”他胸有成竹。
他肯与我走,我不是不快乐的,我的心且像一朵花霹雳地绽放。
天下之大……
——但他说什么?他说到“我们也可带一点银子”,谁的银子?素贞的银子!
这个男人,我马上明白了。是各种事件令他成熟、进步。他学习深谋远虑,为自己安排后路,为自己而活。他开始复杂。——也许他高明得连素贞也无法察觉。
难道他私下存过银子。
他可以这样对待他的发妻,异口一样可以这样对待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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