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瘦得厉害。
是意料中的事情,人仰躺着,肚上凹出个深坑,肋骨上紧贴着一层皮,形状嶙峋可怖,再加上伤疤云集,叫人瞧了怪难过的。
不知过去多久,只觉得静得很,能听到自己沉稳的心跳、嘘嘘呼吸声。
生怕他冷,清理上药,盖好被子,又急匆匆回灶上拾捡几块烧柴胡。
小侧间原是秦父的住处。
柴火蒸腾起热气来,空气中有股细丝的古怪味道,秦巧便想着天一亮等崔三醒过,挪动到灶屋待着,这一处得好好通风清扫才是。
还得再打些竹子,支起个竹床,门板睡人,不太吉利呢。
下雪了,天还得再冷,地坑也须得挖好。
对了,衣衫!他身上就这一件短褐,小又短,抻直手大半个腰露出来,一盘算,手不听使唤,下意识以手做匝给丈起他上身身量。
等腾挪到肩膀处,视线粘连在他肿胀的脸上。
万般杂乱中,跳出一小微的...窃喜。
那窃喜像是线头一般,从小小一股,绕呀绕的,再一低头,成了个团。
秦巧抬手摸摸自己的唇边,连忙轻咳,重新坐正。
额头破血的地方,阮氏给她上过药。
也不知胡老给的这一罐是什么药,抹上凉丝丝的,到这时,竟像是没了知觉,察觉不到痛了。
但愿,他睡着的时候,也不知痛。
再起身,这一回在灶上先吃过,又端了大半碗温粥,一点点喂送他吃过。
所幸事情已成定局,秦巧不再多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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