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时还差一刻的时候,下人来传话,说老爷和凌先生已在濯缨轩了,要黎佩弦快过去。佩弦看着她,羡鱼道:“二哥先去罢。我一会再走。”
佩弦只当是她还要打扮一番,自先走了。
房里便只余羡鱼一人。她站起身,伸伸腰,听到窗外鸟雀鸣鸣,坐到梳妆台前,从暗屉中拿出白素铭的信来。
虽是晴天,却是倒春寒料峭。魏都湿冷,都四月了有时还能让人冰到骨子里,羡鱼屋里便仍点着火盆。她又把信读了两遍,狠狠心,要将其扔到火盆里。
斯人已逝,她要好好地活下去,要嫁人生子,还要嫁得好,这样才能帮到父亲和哥哥。
心里是这样想的,手却迟迟松不开。又想起收到他死讯的那天。也是个晴冷的春天。她正在房里写着信,青阳跌跌撞撞地跑进屋里,带着哭腔唤:“小姐!”
她不以为意。她待青阳好,把她宠得和大小姐似的娇气,哭鼻子是常有的事。只想着是黎兴又欺负她了,问:“怎么了?”
“白老爷刚才收到信,白将军他……”呜咽着说不下去。
羡鱼神色大变,强装冷静地问:“他怎么了?”
“白将军中了毒箭,五日前身亡了。”
“啪”的一声,羊毫笔掉到地上,墨点子抖得到处都是。
青阳早已哭得不能自已。羡鱼看她一眼,俯身捡起笔,继续在纸上写着字。
她以为自己不在乎生离死别的!母亲去世时她并不记得多少,况且所有人对她都很好:父亲、哥哥、白素铭,白夫人对她更像亲生女儿一样。人总是要死的!剩下的人虽然痛苦一阵,过上几十年,喝下那碗汤,过了那座桥,不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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