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觉得这样的一生也很好,有人将他从一方狭窄的天地中带出来,让他能做一个真正的人。
这样就很好,这样就真的,很好很好了。
可某一日,他知道了卫琇为何每年冬日都要去折一次松枝———他在思念一个和他有着最亲密的血缘联系、却几乎见不到的兄弟。
所以他那么在乎那松枝,不想它染上冰雪,因为那是思念的寄托,他不过是……沾了别人的光。
松枝永远青青不朽,可他似乎,不那么喜欢松了。
……
卫修竹做了整整一夜的、有关过去的梦。
梦醒的时候,他看着头顶,忽然轻笑出声。
鸠占鹊巢……鸠占鹊巢……
原来,他才是那只鸠。
他才是……那只鸠。
马蹄声一直从宫外绵延向宫门,声音越来越大,卫修竹的马车进了卫王宫。他径直来到卫帝的寝宫,卫帝仍旧昏迷。这段时间的病重,让这个本来还有些威严的帝王瘦得皮包骨头,两颊凹陷,看着苍老了十几岁,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。
他盯着那个估且被他称作父皇人看了好一会儿,直到照顾帝王的宸贵妃端着一盆温水进来。
卫修竹没有转头,也没有移开视线,他只是盯着那个双目紧闭、头发花白的帝王,轻声叹道:“我不和他争了……”
“嗒———”
是水盆被放下的声音。
“殿下让让吧,我还要给陛下净脸擦手呢。”
身后传来宸贵妃的声音。
卫修竹起身让开位置,宸贵妃美目盈盈,眼波流转,看不出一丝异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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