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衍少有这般失态。
凡是宴席,他总是扮演好好兄长的身份。
醉酒的人,恁凭是什么身份,只要麻痹了神经,便似将心口那颗小小的肉块催至硕大,连带的声音都放大几倍。
故而,寻常时最是循规蹈矩之人,皇子王孙也好,高门公子也罢,通通失了体面,像一滩又一滩烂泥,尽情释放平日心底压抑的恶——区区马尿竟也成了尚方宝剑。
可自宝知同邵衍相识以来,大大小小赴宴,倒是头回见他如此情态。
敏娘和松萝识趣地避到车外,里头两处呼吸一起一伏,逐渐汇成同一频率。
“呜……”
可不巧,也不知是谁半夜迷了眼,将颗小石子投到道上,叫车轱辘碾过,连带车周身一颤,邵衍本是皱眉靠在车壁上,被这颠簸一带,头便咚咚两下响亮撞在窗框上。
“嘶。”
喝醉的男人迷茫地摸了摸额角的红印。
“撞疼了?适才还同我倔,快些靠过来!”宝知本就密切关注他的动向,这会也不肯听他所谓“酒气冲撞”的托词,有些强硬地将人拉到矮塌上,叫他往外挪一些,恰好往自己的肩一倚。
她靠近一嗅,便点通:要命!晏府这般的世家,怎么喜宴上端的是烧刀子。
怨不得邵衍喝得烂醉。
宝知一面用沾水的帕子复擦拭丈夫红热的面颊,一面心疼道:“可有用些饭菜垫垫肚子?唉,怕是胃疼。”
她又问:“想不想吐?切莫端着,要吐便吐,憋着是要憋坏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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