龟儿子。
这是个久违了的称呼,离开了下榕树,离开了家,已经再也没有人这么叫过自己了。
许三多很讨厌这个称呼,因为他从小被这么称呼到大。当他意识到自己还有自尊的时候,却发现因为这个称呼,所谓的自尊已经少的可怜。
他很庆幸参军了。
来到了部队,再也没有人用这两个字骂过自己。
可是今天这两个字再次出现了,它出现在最关心的他的班长口中。
虽然不是骂自己,可许三多感到了恐惧。他怕复员之后,还被许百顺这么骂,更怕这俩字从班长口中蹦出来,指代的对象是他。
班长是来到七连后唯一能够给他温暖的人,许三多不想连最后一个关心他的人也彻底失去。从某种意义上讲,他是全连最最渴望关心,也最最渴望朋友的人。
缓缓顿下去,许三多有些颤抖地捡起那把沾满了油料的有些滑腻的铁钎。
冰冷的感觉跟无数次迎接别人俯视的目光一样,让许三多心里有种想逃避的念头,只是看着史今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,害怕又压过这种念头。
得到了,就不想失去。
如果连班长的关心也失去了,许三多不知道自己在七连将怎么生活。不,用成才的话来讲,是该怎么生存。
生存,这个从来只是挂在成才嘴边的词汇,今天居然让自己有了深刻的认识。
就那么几步路,许三多感觉走得比去红三连五班还远。
蹲在履带旁边,右手颤抖着往履带销的位置摸。宛如一只觅食的工蚁用触角辨别陌生的食物一样,铁钎在履带销周围游弋了好一阵子,这才稳定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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