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到恐惧,进而便极易失去权威,反被弄权者扼住咽喉。
在这个秩序的轮回中,恐惧本身即是权力,即是统治。
所以古往今来的帝王都绝不会放开那把可以任意生杀的刀。
可他偏偏不让圣上杀人。
老师这是在怪他了,怪他带着圣上自讨苦吃。
甄贤不禁苦笑出声来。
他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胡敬诚。
而今的胡敬诚一身布衣,把自己打扮得就像个安养天年的乡下老者,不知情者就这么瞧见他,绝不能想象他曾经竟是两省总督,在这圣朝最局势诡谲内忧外患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八年。
那时在浙直,胡都堂正是终于等到靖王南下,借得皇帝那把杀人的刀,才将掣肘多年的祸患一举铲除。
但这八年之间,两省黎民究竟吃了多少苦,究竟为这些既无从得知亦无从设想的权力角逐付出了多少代价,怕是也只有尸山血海与一双双流泪的眼睛才真正知道。
而这些,在权力眼中,都不过是卷宗里的一串数字,是无可奈何,是可依照需要删改甚至抹去的“必要代价”。
这还仅仅只是在浙直。
再往上走,在京中,在君侧,又还有多少“代价”,是已经或将要淹没在这权力倾轧之中的……
天子不可只见利弊而不见民,否则必是天下浩劫。
一瞬间,甄贤眼中溢出一言难尽的自嘲。
他终于喟然开口,一字字地问曹慜:“按照老师的说法,下作恶,可以皇权处置,那学生斗胆请问老师一句:若是皇权作恶,又该如何弹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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