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府这一场争论自觉无人知晓,却不知晚间钟应忱坐在灯下,将自己的筹划算了一遍又一遍。
让周为礼看到他是个冒险的举动,但既然迟早都有这一步,那为何不好生利用一下呢?
“忱哥儿,忱哥儿!”
踏踏踏池小秋拖着鞋直奔到里间来,连鞋都没穿好。
“我昨儿从东边菜市上定的萝卜,清空了篓子,竟看见了这个!”
钟应忱打开一看,是一张房契。
前后两进,离翰林院甚近,京里最金贵的那片地方。
下面落着他的名字。
“没有别的信儿了?”
“有!可不是个字儿,我也看不懂。”
池小秋拿了另一张白绵纸出来,那上面画着一只胖憨憨的头,半人半兽。
钟应忱看了一眼,两指夹着,拿起灯罩,点火烧了。
“是有的人,想赎罪来了。”
“人?周家的?”
池小秋看向地契的眼神立刻变了,把房契拍在一旁,嫌弃地擦了擦手。
“我六七岁上,有次老太爷回来,听说我喜欢看些乱七八糟的书,考校了许多经书,见我都答得出来,便送了我一本异物志。其中有种似人非人似鸟非鸟的奇物不知是什么模样,他便抱我在膝上画给我看。”
这是他在周家除了母亲和曾祖父以外,最温暖的回忆。
可这张房契,将这片深埋于心的温暖撕得粉碎。
官场上的人,各个都是人精,他不相信,已经到了此时,周为礼便不能对六年前的事有过一丝起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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